罗雪娘大汗淋漓地醒来,浑身疼痛。
她以为自己还在那成翔的床榻之上,要被送去做营妓。
两手握紧了拳头,在身前发狂地挥动,却没人阻拦。
雪娘睁开眼,发现自己正趴在祖父的灵前!
没有成翔,也没有卫兵!
自己更没有被割断脚筋,扭断手腕,咬舌而亡。
那感受太真实了!疼痛直钻天灵盖,好像一把火塞进嘴里!
雪娘盯着祖父的棺木,心里惊疑不定。
难道是祖父怕自己不死心,非要去刺杀成翔报仇,才托梦让自己见识成翔的残暴?
祖父去世前拿出一枚玉佩,让她进京找护国侯洛府投亲。
“乖孙女,你还未出生,祖父就与洛家爷爷给你定了娃娃亲,他家大孙子,长你五岁,今年该有二十一岁了……我们两家如今一个平步青云,一个坠入泥泞,实在不般配啊,原本爷爷想着,齐大非偶,这亲事就算了,等你满十八岁,咱就另外说人家。”
说着许老爷子猛咳嗽起来,又吐出几口黑血,雪娘和江婶子急着要去熬药,老爷子却摆手道:
“不必了,我是不成了,活不到明日,成翔那老贼凶残成性,你一个女娘子,斗不过他的。我死了之后,拿着这玉佩,让江婶子陪着你,去京城投奔护国侯府,找洛老侯爷,他见到这块玉佩,就什么都知道了。”
雪娘眼泪哗啦直流,却倔强地不肯接那块玉佩,抬起手背擦掉眼泪,狠狠地说:
“那成翔害了我爹娘,又害了爷爷您,我一定要杀了他报仇!”
许老爷子却生气了,大声吼她:
“报什么仇?你一个女娃子,去了就是自投罗网,等我死了,你一把火烧掉,也别给我点什么墓立什么碑,逃出青州去,进京城,侯爷自会护着你!”
又挣扎着逼雪娘和江婶子发誓,不然他死不瞑目。
两人没有办法,双双跪在地上磕头起誓,一定遵照老爷子嘱咐,进京找到侯爷,庇佑雪娘一生。
“雪娘,记着,只有侯府才能护得住你,千万不要流落江湖,更不要想着报仇。”
弥留之际,许老爷子还一直念叨着,直到没了气息。
雪娘噩梦醒来,愣怔怔半晌,凌晨才趴到地上,给爷爷磕了三个头,哽咽着说:
“爷爷您放心,我听您的话,去京城!”
葬了祖父,她领着江婶子潜入青州城,在刺史府里放了一把火,趁乱逃出了青州地界。
半年后,早春三月,花绽柳摇,暖日当喧,煞是宜人。
雪娘二人一路半行医半乞讨,终于抵达京城。
两人几乎穷途末路,银钱无几,找了个大通铺的客栈,与老板好说歹说,住进了后院柴房。
雪娘与江婶子两人白日里在客栈里帮工做些粗活,抵了住宿费用。
打听到护国候府地址,雪娘去了两趟,每次还未靠近侯府大门,便被门房赶走。
这日雪娘干完客栈的活,换上自己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锦绸衣裳,又去抹了把草木灰,往脸上蹭了蹭。
“婶子,我再去侯府门口试试,你好好歇着,等我回来。”
她走出柴房门,对正在院里劈柴的江婶子说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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